子爵为这个回答沉默了一会儿,“不只是名字?”然后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那位大人似乎对我说过,并不是他的骑士?”

    “他确实并未认同我为他的骑士,实际上,是我宣誓成为他的持剑侍从。”子爵扬起眉,看向只在身后背着一把奇特的金属弓,身上下的装束和他所属部族的其他人无甚区别的范天澜,青年以毫无动摇的视线应对他的目光,“他也确实拒绝了我,但这又如何。忠诚并非只有一种契约。”

    子爵和他对视了一会,然后说道,“没有契约的信义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。”

    “大部分时候确实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来还有所期待?对这位深不可测的法眷者?”子爵笑了笑,“和当初的我是多么相似啊。不过能将赌注下在这种人物的身上,即使日后失败了,也没什么可羞耻的。当然,如果的选择正确了,此后的收获也会非常丰厚。”

    范天澜没有回应他这句话,这种态度并非他默认了子爵的断言,而是因为两者价值观完不同,完没有解释的必要。

    子爵抬头看着天边的暮色,细长的云带挂在树梢上,在夕阳的余色中晕染成了温柔的薄红。天空是澄净的深蓝色,偶尔有些羽翼从这片晕染交错的色彩中划过,他静静站了一会儿,然后说道,“不过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。”

    他将视线转回黑发青年的身上,“除了风暴君主亚斯塔罗斯,至今未曾公开展现过能力的‘储君’雅加,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三位法眷者?”

    “没有出现在人面前的,不等于不存在。”范天澜冷淡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子爵平淡地说,“虽然我想探询这位‘术师’来到这片土地的真意,不过托的福,他对我非常防备。如果是想远离风暴暴君的控制而来到中洲西侧立足发展,这一路上将有无数的国王和领主愿意付出任何代价,只要能让他留在自己的土地上。毕竟除了力量之外,他作为一个管理者的才能也十分出色,能与之比拟的,恐怕只有少数几个的帝国执政官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范天澜看着态度轻松的子爵,神色莫测。

    “而照们眼下的发展,在3年之后,这里也许……会出现一支至少千人以上的军队,其中的四分之一,或者更多来自遗族。”子爵微微一笑,“一支直属于力量天赋者的军队就在身边,无论对兽人帝国还是赫梅斯,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以想象为依据作出的结论,要说的只有这些?”

    “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,没有人能肯定现在的预测不会变成现实。”子爵说,看向范天澜黑色的双眼,“那双双色的异瞳难道没有张望过类似的未来?即使苟延残喘,但只要稍有可趁之机,遗族就会像野草一样,在任何一个角落顽强复生,比如——哈维尔自治领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听说过。”范天澜平静地回答道,“不过生存是每个种族的本能,中洲非常广大,在哪里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。”

    “虽然生存是本能,但能和们一样,能够威胁到帝国和教会根基的种族……恐怕只有裂隙另一侧的魔族。”子爵回想了一会儿,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,“他们是天生的大法师,而们,则是天生的骑士,并且不仅仅是骑士。在中央帝国,如今依旧处处看得到们过去的辉煌文明留下的各种痕迹。回想起来,们的文明如此特别,几乎没有一处与其他种族类似……简直如同来自异界。”

    范天澜看着他的眼中有些讽刺,“们贵族在教育中认知的种族,有在中洲实际生存种族的一半数量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力量的自然不会被记录。”子爵说,描述这个冷酷法则的时候,他的神情极其自然,“‘只有列王与神的言语能被风传播’,这不是在佣兵生涯中早就该领会的规则了吗?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范天澜看着他,“没有力量或者力量弱小,就没有说话的权力。一个骑士的生存,吸的是另一个骑士的血;一个法师的进步,踏的是另一个法师的头颅;一个帝国的矗立,是以于半个大陆邦属为基,古往今来,莫不如是。”

    子爵微笑道,“我很欣慰依旧记得这些教导。”

    “因此在眼中,他和们一样。”范天澜淡淡地说,“还在他身上寻找什么?”

    “力量天赋者在本质上差不多是一样的。”子爵说,“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事务在身,我倒是很期待继续观望下去,看看们这些生于绝望的人迎来的到底是救赎,还是新的恶梦。当然,我只是在警惕这位术师的意图而已,毕竟我的姓氏里还缀着一个赫梅斯。的大人日后想对我的家乡做些什么的话,我可是会感到非常,特别地为难的啊。”

    子爵脸上微笑的表情虽然还未消失,眼神却剥离了平日优容的平静,将一直隐藏底下,属于权谋者和血火战士的冷酷和锐利显现了出来,“毕竟一位没有现世过的法眷者,力量诡异,还如此地年轻,哪怕相隔千里,还是会令人忌惮不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