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天亮后慕容冲模模糊糊第一次睡醒时候苻坚还在榻上抱着他,轻轻拍了拍他的背,低声哄了几句让他继续睡。

    身下又涌上一股无力与酸痛,慕容冲便再次昏迷过去。苻坚的声音称得上是温柔了,慕容冲纵然梦中惘然,心里头却清楚,他不伺候苻坚更衣,男人也不会怪他的。

    前世慕容冲偶有起不来床的时候便撒娇说伺候久了,有些累。男人总是会心疼他的,隔着人儿小心翼翼坐去床边,唤其他侍女去穿衣裳。两人感情最好时候男人起身不小心吵醒他,还会怠慢一下早朝的时间,硬生生再把他哄睡才走。

    帝王的恩宠,向来窥一斑而可知全豹。于是整个长安沸沸扬扬皆是他魅惑君主的传言。

    确实是传言,不是谣言。那是真的。

    慕容冲再睁开眼,春日都已经有些刺眼了。

    他躺在床上问时辰,有侍女走过来答已近午时。

    他慢慢爬起身,腰肢依然酸到让他吸了口气。一旁的侍女连忙过来给他扶起来,又往他腰后头垫了棉垫,“呀,小贵人可别叹气。今儿陛下一早起就去召了阳平公等一众王室子孙,还开了伺!我听人说八成是要册封您啦!”

    慕容冲揉了揉腰,接过另一个侍女送来的热羊奶,小口小口的喝,并不在意。只要苻坚的一众近臣还活着,要给他一个亡国皇子名分,那也还是难如登天——况且他是个乾元。

    况且他被册封,于后续出宫而言,也不是什么好事。

    侍女见他不说话便又要开口,苻坚这时却从外殿走了进来:“醒了?”

    慕容冲见他进来嘴角弯出了个笑,把空了的瓷碗递到一边,朝他伸出两只胳膊,做出了个撒娇回抱的动作。苻坚果真一个马步跨过来将他直接从榻上抱起笑叱:“爱娇!”

    慕容冲把下巴抵男人肩膀上问他方才去了哪儿,苻坚笑了笑,没有立即回答,却抱他先去了外殿落座。

    慕容冲抬头一瞧,见苻融王猛宋牙赵整同几个宫医高官跪坐在侧,不免皱眉心中有些不妙,便小声询问苻坚:“陛下,这是要做什么呀?”

    苻坚抱他在腿上安抚:“你待会儿听朕同他们讲。赵整,提笔吧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赵整果真神色肃穆,开口:“宫医。”

    为首的宫医便上前捧着小半盏鲜红液体到他身前,对他道:“小贵人,你且闻闻这是个什么味道?请如实作答。”

    他迷惑地瞧了一眼苻坚,苻坚笑着看他不语,他只能扭头去闻一下血盏:“……有股木沉香的味儿……”

    苻坚笑意愈发浓重,接着向赵整点了点头。慕容冲不知晓他们在做什么,只好去看苻融与王猛,却见两人竟面带笑意对着自己。

    紧接着苻融便朝赵整道:“他已闻得香了,不日便能定身。你可代王兄拟旨,我好去通知母后在后宫中筹备此事。”

    赵整低头写着字:“诏先祖——契妻慕容氏幼子,昌黎人。册贵嫔。”

    苻坚颔首:“善。”

    慕容冲这才反应过来,苻坚竟在筹备册封他的事,甚至叫一众人载记,面证。慕容冲失笑,觉得苻坚天方夜谭。

    他一个亡国皇子,有这么多重臣在此,苻坚怎么可能顺利下旨指自己为他的贵嫔。